邢雅晨【玫瑰书香·优秀征文】儿行千里-广元文学
邢雅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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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单的生活|文学的世界
2018-09-28
很 I 高 I 兴 I 你 I 能 I 来
希 I 望 I 你 I 别 I 离 I 开
生活琐碎
只有爱才是一切的合理
愿你付出甘之如饴
愿你所得归于欢喜
音乐
◎“玫瑰书香”读书征文·家书征集专刊◎
在那个最炎热的夏季，大女儿雨晨完成了四年的大学生活，提着一只行李箱去了遥远的东部城市——上海。八月的上海，骄艳的太阳夹杂着海风，炙烤着这个柔弱的小城女孩。她独自去租房，购买生活用品，办理居住证以及一些工作手续。培训期间每天五点钟起床，搭两次公交车转两道地铁。听不懂方言，也没有人指教，她有过独自流泪，却并不向人倾诉。“不识路的孩子只有努力奔跑”，她在QQ空间里这样写道。
九月开学季，小女儿雨微也去了上海，她从电子科技大学毕业，被保送到上海交大读博士。那天到达学校是下午四点，雨微匆忙买了生活用品，来不及打扫室内卫生，就开始参加班会活动。接下来几天，她处理生活琐事，熟悉新环境，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在偌大的校园里奔走。宿舍和教室相距两公里，她一天要跑几趟，经常没有时间吃饭，“累得快要崩溃了”。这样的生活状态，她还会度过漫长的五年。
女儿出生在四川的北大门，广元。这是一个经济落后，交通闭塞的五线小城，女儿的小学期间，先是在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小学读了四年，五年级转入市内的北街小学。正是这一重要的选择让女儿学习明确了方向，为未来升入重点高校打下基础。
2002年12月，绵广高速贯通。2003年9月，十二岁的孪生女儿被我们送到成都，就读于市郊的新都一中。住校的孩子无家可回，每到周末，她们就像两只流浪猫一样，游荡在大街小巷，穿行于商铺和小店。那时交过伙食费后，每周给她们的零用钱是二十元，她们看到各种新奇各类诱惑，却没有足够的钱去买。奔赴成都是我周末的例会，两周或三周去一次。起初乘大巴，搭别人的便车，最后自己买了车，十年间，我从广元跑成都有几百次了吧。
初春季节，高速路旁的油菜就吐露绿芽，再来就能看到漫天遍野的菜花，延绵一百多公里，黄黄的菜花要开一个多月，美艳极了，靠着车窗，一块块黄绿交错的田野在眼前跳过。菜籽收获后田里会种上水稻，不久便是绿荫荫一片。九月后田里就有金黄的稻谷，一片生长着，一片已收割。到了冬季，路旁的树会结上薄薄的冰霜，晶莹闪亮。十年的高速奔走，我经历过无数次堵车，多路段维修绕道，也见到数不清的车祸。行走那条漫长而枯燥的路段，磨练了我的韧性，也捶炼了我的意志。
大女儿雨晨在浦东一家国有企业工作，她的同事基本都是上海人，他们时常诧异外地人为什么那么勤奋，那么肯吃苦。雨晨告诉同事，你们一直生活在都市，知道我们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教育吗？我十岁来上海，在外滩第一次见到外国人，而我老家的同学包括大学同学，许多人至今没来过上海。从小学开始，我们老师每去一次大城市，都会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。努力学习，将来去大城市生活，是我们小城孩子发奋的动力。
两个女儿初到成都，成绩在班上只是垫底，她们凭着锲而不舍的精神顽强追赶。学校晚上十点熄灯，女儿就用停电宝继续学习，我们就在市场上买那种光最亮，使用时间最长的，几年间用坏的停电宝就有十多个，女儿已经把学习形成了一种习惯。有次放寒假大年初一，雨微拿出书来写作业，我说今天在过年啊，她说昨天不是已经过了年吗？她以为过年只是大年三十。六年中学期间，女儿心无旁骛，不用手机，没有假期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，那几年对我也是艰苦的历程。
我曾经刚从成都回到广元，深夜响起女儿的电话，说她晚上睡不着觉，我第二天清早就又乘大巴去成都；曾经刚刚来到成都，接到单位的工作通知，我立刻又乘车赶回广元。我常常靠着车窗流泪，不是因为赶车辛苦，而是因为没见到女儿而难过。当女儿烦躁绝望不想学习时，当女儿整夜失眠不能入睡时，当女儿伤心难过思念家乡时，我都一直都陪伴着，用心体验女儿的艰辛，用关爱抚平女儿的伤痛。
六年中学读完，两个女儿顺利考上重点大学，老公完成了严父到慈父的转变。他不再大声训斥，也不再严格管教，总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女儿，满足女儿的一切要求。或许女儿长大了，他也变老了吧。自从女儿去了上海，他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，随时查看上海的天气，提醒女儿添衣服避风雨。他买了四川的牛肉酱、香辣酱给女儿寄去，将新鲜猕猴桃包裹几层快递过去，四处寻找各种口味的卤牛肉和牛肉干，做这些事情过程中，他耐心细致像温柔的老妈妈。儿行千里，让这个粗犷豪放的父亲长出了一颗慈母之心。
大女儿租住在浦东老旧的居民小区，对面是五万一平米的豪宅。街边有水果摊，烧烤摊，杂货摊，上海好像没有城管，也看不到清洁工。那天走过张扬路的过街隧道，一个中年男子在里面拉二胡，琴盒里放了几元钱。我就想起女儿从小学开始学二胡，每天在我的棍棒威逼下坚持练琴，老师布置的曲子完成了，必拉一曲“只要妈妈露笑脸”作为结尾，而这个时候，女儿拉的非常轻松，我也笑得非常开心。如今她们早已不再拉琴，甚至怪我为什么选择这样一种乐器让她们学习，似乎只适合于街头卖艺。上海是一个兼容包并的城市，有灯红酒绿的繁华，也有烟熏火燎的俗世。不管什么样的人，只要你愿意，都能用自己的方式在这里生存。
十年前，女儿从广元到成都，如今女儿离开成都到了上海。两个广元孩子，用了十年的时光，靠着勤奋和努力，终于走入这座都市。
十年来，我们一直在努力。我们这一代奔跑，是为了下一代不用再奔跑；我们这一代分离，是为了下一代不用再分离。
中秋节到了，孩子，我们都能看到同一轮月亮。
原载2018年第五期《剑门关》，总第135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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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来时携风带雨我无处可避
你走时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